【洪季】长相厮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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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科学原理，bug就放过吧
脑洞来源BGM：长相厮守
一
——1990年5月23日，4:33 PM.——
“来早了。”洪少秋想，“这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身边这个刚参加完运动会的小学生正专心致志地吃着糖水冰棍，宽大的夏季校服挂在他身上晃荡。这时候的他还没显示出成年后白杨般挺拔的迹象，圆乎乎毛茸茸的脑袋被瘦小的身板衬得很大，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像个卡通人物。
洪少秋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你认识我吗？”小孩仰头看着他。
警惕、坦率又真挚的眼神，这才有点以后的影子。
“我知道你叫季白。”洪少秋回答。
季白蹙着眉仔细打量他：“可是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以后就认识了。”大概十多年以后吧。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洪少秋还是决定先问问，毕竟这样一个小小的季白也难得一见。
“季白，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小孩看了看自己的脖子上挂的四五块塑料奖牌，思索了片刻，然后骄傲地抬起头说道：“我想当运动员。”
这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傍晚的风悄无声息地拂过季白的额头，他手上的冰棍融化得太快，一滴糖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二
霖市这几天受台风影响，暴雨一直没停，气象台都挂出的防洪预警。街上的积水漫到了小腿肚，来往车辆一转眼成了船。
洪少秋站在公安局的门口，对着外面呼啸的狂风暴雨愣神。
刚在手机上打了车没多久，那边司机就回电话说来不了了：“不好意思，我临时接到一位客人。商场这边实在太多人要走了，您要是不急的话……”
不急，当然不急。
洪少秋挂了电话，浑身上下涌起一阵疲惫。
季白的追悼会今天早上结束了。因为案件性质的缘故，遗体从云南运回来一个多月以后才办了这个仪式。火化之后的季白成了盒子里的一抔土，安安静静的，想象不出那曾经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洪少秋既是同事，也是家属。可他也不知道同事或者家属在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只能坐在角落里听着台上的人念词：“季白同志舍生忘死，尽忠职守……”
去他妈的尽忠职守。洪少秋只想要他活着回来。
季白不该是一盒骨灰或者两句话，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赵寒把季白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打包交给了洪少秋。严格来说，现在那都叫遗物。总共也没多少东西，笔记本、茶杯、烟灰缸、制服，还有一本薄薄的相册。
洪少秋拿着袋子木然地站在公安局门口，他想：“如果能重新来过……”
如果可以改变这一切。
他摸了摸怀里的相册。
三
——1994年9月2日，6:40 PM.——
这次用的照片是叶梓夕的生日会。
洪少秋坐在离他们那桌不远的地方，感觉自己像个跟踪狂。
季白长高了，但男孩子的生长期总是滞后的，在那一群小女孩里，他看着反而很小。小女生各自聚成团玩在一块儿，季白坐在旁边被彻底冷落了，只能独自百无聊赖地剥松子吃。
季白可能也就这个时候女人缘差了。洪少秋有点想笑。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很久了，再次见到洪少秋的季白还是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
洪少秋觉得自己像是发了神经的汪峰，跟着人家一路追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动了当警察的念头。
季白也是闲得没人聊天，特别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要当乱世之枭雄。”
他那阵子刚好在看三国演义，被曹操迷得七荤八素的，做梦都在跟刘备打架。
洪少秋扶额。
中二病啊少年。
四
——1997年10月2日，2:50 PM.——
季白从领奖台上下来之后一直沉浸在喜悦中。这是他拿的第一个武术冠军，虽然在几年后这个奖杯会淹没在其他更华丽的奖杯之中，但这毕竟是第一个。
洪少秋在食堂跟上了他，假装自己是个来观看比赛的武术爱好者。
还好早些年学的一些术语都还记得，三句两句就和季白聊开了。
“你以前也练过吗？”
“唔，我一个朋友从小练这个，我受他影响。”
“真的？他现在在做什么？”
“公务员。”洪少秋摇摇头，“在公安局，工资低、工作忙，而且还危险。”
少年时期的季白对中年人的消沉气有种本能的躲避，他勉强说道：“你朋友一定很勇敢。”
“别人也这么说。可是追悼会上的话都没什么意思。”
少年哑然了。
“他年中的时候去云南缉毒，被毒贩子开枪打中了心脏，死在雨林里了。”洪少秋淡淡地说道，“他一点也不勇敢。我出任务的时候他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生怕我回不来。可是谁知道后来回不来的是他。”
洪少秋说：“做警察没意思，真的，做什么都不要做警察。”
雷声在空中响起，洪少秋打了一个激灵，袋子还提在他手里。
季白的制服露出来一角。什么都没变。
不行，还是不行。
五
——2000年9月20日 11:20 AM.——
关于那场篮球赛的记录有很多，照片都是叶梓汐拍的，想必那时候她已经爱上季白了。从他早起热身，到一行人结队来法政大学，再到比赛开始、中场休息、结束，每个画面，都是季白那张青春洋溢的脸。
而季白留下了那么多张照片，却是因为洪少秋的缘故。
每年的新生篮球赛都是法政大学和公安大学两校联谊的好时机，篮球队的小伙子又高又帅，拉拉队的姑娘活泼可爱。说是打球赛，其实大多都没心思看球，光顾着眉来眼去了。
洪少秋高中的时候在校队待过，对篮球还是很有热情的，而且先前就听闻公安大学那边有个姓季的新生打得很不错，特地过来会会。
洪少秋始料未及的是，早就知道对方球打得好，但没想到人长得也好。
法政大学的啦啦队还没撑到中场休息，就一致倒戈，开始为对手加油了。
公安大学的那个男生长得挺拔俊朗，动作也很敏捷，从球场这头跑到那头，跃起来就是一个三分球。观众尖叫成一片，他回过身，冲着大家笑了笑。笑容就像会发光一样。
法|政大学丢了啦啦队，即使洪少秋竭力抢救，也溃不成军——还有什么能比姑娘们的呐喊更能鼓舞人心的呢？
最终三局三败，公安大学完胜。
全场的球员簇拥着季白，把他高高抛起，再稳稳接住。女生们站在周围，开始思忖怎样开口找他要联系方式。欢呼声在场馆上回荡。
洪少秋戴着口罩站在远处，看着喧闹的人群。他不需要走近就能知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场景在季白死后，无数次地在他梦里重演。
季白穿着深蓝的篮球服，发梢还滴着汗。他穿过呼喊尖叫的人群，径直向沮丧的洪少秋走过来。
他说：“我叫季白，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真是一场好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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