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的小份大盘鸡拌面君

看置顶就好啦,简介塞不下我的废话

【蔺靖】月明小札

有私设


掐指算算,明月来妙音坊做工已有一年多了。起先,她是被送来学琴卖艺的,奈何实在没有音律方面的天赋,宫商角徵羽怎么学都混得跟浆糊一样。好在妙音坊的坊主心善,见她年纪幼小,家中又实在贫寒,就安排她去学算术,说往后留在坊中当个账房也是可以的。

于是,明月白天跟着老账房先生学算账,晚上就跟在一群小厮后头打杂。日子久了,她也渐渐在这样的生活里发现了不少趣味来。

妙音坊的一层是个开阔的大堂,平时接待一些散客,二层则隔出了很多雅间,专门供喜爱听曲的达官贵人所用,环境更清幽,价钱自然更高了。那些雅间之中有一处是不允许旁人来的,出多少钱都不行,能订那间的只有苏先生和蔺公子两个人。

要说那位苏先生,是个气度不凡、聪慧绝伦的人,可惜明月至今无缘得见。据说他曾在金陵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去了云南,在那里娶妻成家,这些年不怎么往金陵走动了。

而那位蔺公子……

明月想想就觉得头疼。


“你们家坊主呢?我千里迢迢过来听她弹琴,她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不管什么时候出现,蔺公子总是摇着扇子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长得很是俊朗,就是说起话来带着轻浮气。

“宫姑娘出去了,傍晚才回来呢。”明月趴在柜台上算先生今天出的题,头也不抬地说道。

“嘿,你这小不点又长高了。”蔺晨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两道弧。

“我不小了,明年就十岁了。”明月撅起嘴,把题翻到下一页。

“哎哎哎,你看你这道算错了!”蔺晨拿着扇子把她的书页又翻了回去。

“哪道?”明月慌忙凑上去,把那页的题细细从头算了一遍。

没错啊……

明月抬起头,困惑地看着蔺晨:“哪儿错了?”

蔺晨无辜地一歪头:“哦,我看错了。”

还没等明月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出门外了。

明月从凳子上跳下来,拎着裙子在后面好一通追。而蔺晨翻身一跃跳上了院里的一棵树,倚在树枝上看她笑话。

啊呀,好气啊。


有人说,蔺公子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在一个叫琅什么阁的地方当阁主,老阁主去世之后他就变得很忙了,所以他每次来金陵待不了多久。

反正明月是不太相信的。

金陵城中每天往来多少达官显贵、江湖高手,大家都是有大事要办的,哪像蔺公子,来了金陵就在妙音坊听听曲喝喝酒,要不就在街上溜达,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大人物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妙音坊照样留着他的雅间,谁出多少钱都进不来。

雅间有时还出入一位公子,姓萧,是蔺阁主的好朋友。

明月见萧公子第一面的时候有点怕怕的。那位公子生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可看着太板正了就显得严厉,老让明月想起先生教训人的样子。后来明月才发现,萧公子虽然不苟言笑,待人却是很和善的。和她说话时会半蹲着平视她,眼睛温温润润的,像养了山泉水。长指一伸,从袖子里变出一包榛子酥来,递到她手里。

萧公子住在金陵,也总是很忙的样子,赶巧了能和蔺公子见上一面,更多时候还是晚上一个人来。叫一壶酒,几个简单的小菜,便坐在窗边默默喝上一夜。

明月知道,在大梁,姓萧算是皇亲国戚了,可是这位生活作风显然过于节俭。漫漫长夜,最多不过要一盘花生米,一碟萝卜干,几片薄牛肉,连点心都是自带的。所以明月猜测,萧公子八成是个很穷的贵族。

相比之下,蔺公子就阔绰的多了。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最好的菜铺一桌,最好的酒灌一壶,宫姑娘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阁主,您又胖了。”

他眉毛一扬:“啰嗦!”


那位萧先生偶尔会听听曲。他也不爱听些时兴的新曲,就问那雅间里常点什么曲子,按平日里来就行了。那间房平时只接待蔺先生,常点的自然也都是蔺先生爱听的曲子。蔺先生喜欢琴棋书画这些玩意,萧先生却不是个多么风雅的人,常常听着曲子就走神了,眼睛木讷讷地盯着烛火看,思绪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蔺公子喜欢听思思姑娘弹曲,她的曲子亦柔亦刚,能奏风花雪月,也能奏金戈铁马。熟识了之后,蔺晨也喜欢捉弄人家。

一次萧公子来听曲,思思姑娘就着屋里的琴来弹,结果一开头就走音了。萧公子也是懂音律的,顿时听了出来。

“见笑了。”思思姑娘欠了欠身,然后红着脸把琴检查了一番,总结说道:“肯定是蔺公子偷偷松了弦。”

萧公子原本是不爱笑的,却因为这个幼稚的把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来。

“别调了,就这么弹吧。”

“就这么弹?”

“对。”

那次,萧公子难得听了很久的曲。



下午,明月算完题去厨房找吃的,厨娘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递过来镜子给她一看,鼻尖上沾了好大一团墨。不用说,肯定是蔺公子趁她不注意蹭上去的。

明月拿着手绢在脸上使劲抹,可怎么也抹不去。

蔺公子像一缕烟似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乐呵呵地哄她:“洗不掉了喽。以后都是大花脸啦!”

明月瞪大了眼睛,眼眶顿时泛起红来,腮帮子瘪得像个小笼包,号啕声都到嗓子眼了,蓄势待发要往外冲。

蔺晨低头一看,不得了了,要打雷了。赶紧缴械投降,拿出个小瓷瓶,说:“别哭别哭别哭!快抹抹这个,一会儿就没了。”

明月把哭声硬憋了回去,恨恨地夺过小瓷瓶,毫不客气地瞪了蔺晨一眼。

别理我!我超凶的!

蔺晨笑嘻嘻地把手里的纸包递给厨娘,说那是他从云南带来的干货,拿来煨汤喝再好不过了。

前一阵子,云南那位苏先生的夫人生了孩子,苏先生紧张得不行。蔺公子去云南看他们,随口说了一句“产妇身体有些虚弱”,就被苏先生拘起来当了一个多月的大夫,一直到他把苏夫人的身体调理好了才放他走。

蔺公子作为苏先生他孩子的干爹,还自作主张给孩子起名,说小娃娃长得甜又爱笑,叫“苏糖”再好不过了。

苏先生当然没理他。

倒是苏夫人说这“苏糖”拿来做小名不错。爱笑的人名字里带“糖”,爱哭的人名字里带“盐”,这是有先例的。

最后好像是叫个林什么什么的名字。

总之一会儿姓林一会儿姓苏一会儿姓梅的,蔺公子说话颠三倒四,也不知道什么是个准。



从云南带来的还有一封信和一份新婚贺礼,由蔺公子转递给言侯爷家的言豫津公子。

言公子前几日大婚,宫羽姑娘还带着明月去了一趟。新娘子穿着凤冠霞披,走路婷婷袅袅,漂亮极了。言豫津公子喜爱结交朋友,婚礼当天极为热闹,王公贵族来得也不少。据说如今的梁帝也曾是言公子的朋友,只是如今身居高位,实在不方便亲自到场。

明月觉得梁帝心里肯定是很想来的,毕竟言府厨子做的松鼠桂鱼特别好吃。

要说这位皇帝也很奇怪,在位三年愣是没纳妃立后,连联姻都不曾有过,实在推脱不开了就跟人家拜把子。今年年初北疆就有一国的皇帝想把女儿嫁过来当妃子,被梁帝拒绝了,后来为见证两国友谊和那个皇帝结为兄弟。

也是难为这位年轻的大梁皇帝了,年纪轻轻就有那么一大圈七老八十的异姓兄弟。


其实明月还想问蔺公子一件事,可是她知道自己问了蔺公子肯定又要笑她。

不知道上次从云南过来玩的飞流哥哥以后还来不来了……

那个小哥哥是花灯节那会儿过来的。他跟在蔺公子身边,不太爱说话,武功特别好。每次蔺公子捉弄他,他都能飞得老远。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屋顶上蹦跶,他们住在妙音坊那阵子,也没干别的,就天天修瓦片了。

第一天,看见他们趴在房顶上修之前踩坏的瓦片,蔺公子顺手一扬,小哥哥落了一头灰,气不过的就开始追着他乱跑。

第二天,前天踩破的瓦片修好了,于是他们开始修昨天踩坏的瓦片……

花灯会那天终于不修了,一大早蔺公子就带着飞流哥哥和明月在院子里扎灯笼。

蔺公子手巧,扎得又快又好,把灯笼往石桌上一放:“看!”

明月衷心发出赞叹:“这只老母鸡扎得挺像的。”

蔺公子循循善诱:“应该没有白色的老母鸡……”

“哦~知道了!”明月点头,“乌鸡!”

小哥哥有点同情地看着蔺公子,说:“是鸽子。”

花灯会之后,那盏灯笼就挂在了屋檐底下,肥肥胖胖的一只小白鸟,也不知道它是鸽子还是乌鸡。

蔺公子带着飞流哥哥去云南之后,萧公子来了,看见那盏灯笼,问:“那是只鸡吗?”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萧公子说他也想扎个灯笼试试。

说实话,萧公子的手真的很笨。

“这是一个……”明月皱着眉头努力形容眼前奇形怪状的物体,“一个球……”

萧公子沮丧的表情让明月很为难:“呃,您可以想……这是个蛋。”

“……”

“因为是蛋……所以等到春天来了,就会孵出鸽子来的!”

明月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个灯笼,以后一定可以孵出乌鸡哦不鸽子灯笼的!

萧公子终于笑了出来。


蔺公子从云南来的第三天晚上,萧公子终于也来了妙音坊。

他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明月也记不太清楚了。这么长的别离,这么短的相聚,这样到底是忧大于喜还是喜多于忧呢?

宫姑娘是这么说的:这世上聚散离合太多太多了,大多数的相遇都如云烟过眼,但凡有一个人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了。

明月自然是听不懂的。

夜色初上,萧公子推开雅间的房门,没等门开一半就被里面的手拽了进去。从外头看那一对影子,越靠越近,后来融为一体。不知是谁哑着嗓子说了句“想我吗?”然后便是衣服细细嗦嗦的声音。

这些,明月自然也见不到。

她在自己屋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看见窗沿檐挂着的两盏灯笼,恰好是蔺公子和萧公子扎的,一盏精致,一盏稚拙。

两盏灯在夜色中发着光。

都是一样的温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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