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的小份大盘鸡拌面君

看置顶就好啦,简介塞不下我的废话

【谭赵】逢春

恰好赶上了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春风十里】

还是晋江言情风狗血段子

年龄有变更


谭宗明四十岁生日的前一天,有人送了他一盒眼霜。

法国牌子,走简约大气的设计路线,标价签上挂了一串高不可攀的零,仿佛那不仅仅是瓶甘油兑出来的化学药品,而是有欧洲巫师往里灌了神秘的灵力。

谭宗明拿着那精巧的包装盒,半天没找到印说明的地方。

秘书是个年轻姑娘,对化妆品自然如数家珍,在旁边小声说道:“谭总,这是眼霜。”

谭宗明皱了皱眉。

“提拉、紧致、改善眼部皱纹……”秘书摇头晃脑地背了一段广告词,最后像推销员一样强调了道,“特别好用,真的。而且特别贵!”

“看来是有人嫌我老啊。”听罢,谭宗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秘书没听出来话里开玩笑的语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内心小人拖着五分钟之前的自己用力捅刀。

“呃,这是在祝您青春永驻呢。”

话说出来似乎更怪了?

“哦……”谭宗明的表情更不好琢磨了。

内心小人拖着一分钟之前的自己枪毙八百次。

谭宗明自然体会不到身旁姑娘丰富的内心世界,将东西往办公桌上一放,说:“你去会议室收拾东西吧,下午开会。”

秘书如受大赦,欢天喜地地溜出去了。小姑娘入职没多久,一步裙穿着还不太熟练,高频率迈着步子,像只小仓鼠,谭宗明看着觉得好笑。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对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已经是一种长辈看小孩的感情了。

如果真的想“青春永驻”,怎么可能单凭一盒眼霜就能做到呢?

谭宗明的目光在桌上停留了一会儿,自嘲地摇摇头。



四十岁,按说法是“不惑之年”。四季已至初秋,一日将近晌午,蹚过了大河最湍急的地方,稳稳立在水中央,该是明心见性的时候了。谭宗明不信佛,还到不了能参禅的境地,只是觉得时间一天天过去,自己倏忽到了这么个节点,才恍然发现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了。

可能是他迟钝,也可能是因为赵启平的缘故——他那位正当年轻的爱人。如果有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时刻陪在身旁,可能就会不大容易去想年老之类的事情。


当初与赵启平认识,那小子还是百花丛中里的一只蝶。白天是玉面无情的赵医生,晚上就成了夜店常客“阿拉平平”。上海滩灯红酒绿,都想象不到这位是如何恃美行凶,造就了多少痴男怨女的风流韵事。

谭宗明则是久经沙场的,花花世界看得多了,见着这么一位天赋异禀的后辈,觉得很有意思,难免想去会一会。

如同几百年前的江湖儿女,高手相见便无所谓招式,反正你的那套我也见过,我的这套你也熟悉。双方一下看对了眼,干脆两手一摊,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

吃饭、喝茶、聊天,牵手、接吻、上床,可以说是遵守着最质朴的节奏循序渐进。后来觉得时间到了,买了戒指结了婚,归隐过上了家庭生活。

旁人都惊了个人仰马翻,当事人却觉得理所当然。

本来就是,习遍了各门各派精妙武功的人最后很可能会选择去藏经阁当个扫地僧,更何况还有人愿意陪你一起扫。


赵启平比谭宗明小上十来岁,这个年纪的男人有着恰到好处的崭新的成熟感和源源不尽的活力,怎么看都是好的。

休息日时,谭宗明习惯早起,坐在客厅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等到茶喝到快见底的时候,昨晚熬夜看球的人揉着眼睛从卧室晃出来。

“早啊,老谭。”赵启平粗暴地薅了薅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时很好看,头发头发支棱着的样子很好看,在晨光里笑起来露出一排大白牙也好看。更不用说西装革履的时候,故作正经的时候,翻着病例眉头微皱的时候,以及站在那里,腰板笔直,从颈脖到脚跟一道流畅的线条

——无懈可击的好看。

“你笑什么呢?”赵启平歪头问道。

“没什么。”

谭宗明收回扬起的嘴角,把报纸翻向下一页。



午饭过后,赵启平照例是要打电话过来的。电话那头也是二十多岁的声音,沉稳有力,又带着孩子般的神气。

“忙什么呢?”赵启平问他。

“下午有个会要开。你呢?今天是不是有夜班?”

“对……哎,坐了一上午诊简直腰酸背疼。”

“中午有空眯一会儿,别老撑着,好好一个大夫别把自己折腾成病人了。上次感冒你就是睡眠不足……”谭宗明一下子开启了念经模式,不厌其烦地重复起日常叮嘱赵启平的话来。

“行行行,去去去!”也不知是谁先讨要安慰的,这会儿又开始嫌啰嗦了。

“你啊……”

“那你晚上早点回家。”赵启平说道,“回家洗个澡脱干净等我回来。”故作凶悍的声音被紧随其后的笑削去八成气势。

谭宗明低下头,笑得无声无息。

“咳,一会儿还忙呢。我明早回来。你今晚也早点休息。”

“好。”

“那我挂了。love you。”那头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赵启平是会哄人的。亲爱的、我爱你、love you……好像都是寻常的话,天天不厌其烦地挂在嘴边。谭宗明那套老派的作风是模仿不来这些的,只能来一个收一个。像是收集日常用的便利贴,一张张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存着。倒不会经常拿出来看,只是存多了就有了分量,在心里踏踏实实地压着,说不出的舒坦。

有人问过谭宗明,收了那么一只花蝴蝶在家,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当然担心,担心的是自己脱了套路之后反而显得笨嘴拙舌,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些甜言蜜语,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有件小事。

谭宗明和赵启平刚结婚那阵子,有一次,他送赵启平去上班。赵启平从车上下来之后没走,而是弯腰敲了敲车窗玻璃。

谭宗明放下车窗,胳膊搭在窗沿上,问他:“忘带东西了?”

“你过来亲我一下。”赵启平环着胳膊,低头看着谭宗明,眼里有几分刁滑。

谭宗明有点愣:“这、这不,我还系着安全带……”

“开个玩笑。”赵启平扬起眉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迈着长腿走了。

谭宗明这边还没回过神,赵启平转身又走了回来。没等谭宗明开口,赵启平突然弯下腰,拽着谭宗明的领带,气势汹汹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在此之前,谭宗明从没有觉得季节更替的感觉会如此清晰强烈。林荫大道两旁种的香樟树树仿佛是一夜间抽了枝发了芽,在风里轻轻摇曳着。满目春光,明媚得叫人眼花。

不知过了多久,赵启平松开手,在谭宗明嘴角边轻轻吹了声口哨,露出恶作剧成功了的笑容。

谭宗明见过多少调情的手段,当然不会在他面前露怯,只低声说了句“胡闹”。


等到了公司,秘书远远看见谭宗明走过来,赶紧迎上前去:“谭总早!”

“早。”

“谭总,您的领带是歪的……”

谭宗明淡定地低头整了整前襟,仍旧维持着日常的镇静。

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很镇静。

前脚谭宗明踏进办公室,后脚秘书就激动地在朋友圈里发状态:

“卧槽我老板刚刚那个笑!!!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啊啊啊啊啊啊啊!!![马景涛咆哮.jpg][尔康瞪大鼻孔.jpg][武林外传群魔乱舞.jpg][阿诚哥炸面粉厂.jpg]”



赵启平的张扬总让谭宗明想起过去的自己。现在的年轻人贪玩也会玩,精力好得像活火山,恰恰也有那么多可以宣泄的地方。

对此,他既不蔑视也不羡慕。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玩法,最终都免不了要看着后辈的背影,回去往灯火阑珊处。

过去赵启平很喜欢泡夜店,有时候回来得很晚。谭宗明睡眠浅,常常被卧室的开门声吵醒。但他懒得说,大不了翻个身假装睡得很沉,到底还是不愿意拘着赵启平。

有一天晚上,赵启平回来在卧室换衣服,轻轻喊了声“老谭”,谭宗明下意识就应了一句。

“老谭,你刚刚是不是在装睡?”

谭宗明闷声笑道:“小兔崽子。”

后来赵启平不动声色地把兴趣转移到打游戏上,很少在外玩到半夜了。有空闲的时候,他就捧着电脑待在客厅里,和小李警官组队打怪。

谭宗明坐在沙发上看第二天开会用的文件,赵启平则坐在地毯上捶茶几:“你他妈倒是奶我一口啊傻逼啊啊啊啊啊啊!!”过了一会儿觉得口渴了,端着谭宗明的茶杯就要喝水。

谭宗明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要喝自己倒去。”

赵启平瞪大眼睛:“不行不行,我走不开。老谭你施舍点。”

谭宗明那副商人的精明显了出来:“我可是生意人,至少得等价交换。”

赵启平抬头望着他,大义凛然道:“你说吧,怎么换?”

谭宗明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笔放到一边,弯下腰,一手合上了赵启平的笔记本,一手攒起赵启平后脑勺上的毛茬子,摁着他的脑袋,对着嘴唇无比精准地吻了上去。

赵启平从牙缝里挤出点声音来:“这算等价交换?!”

谭宗明趁着喘息的空档,大言不惭地说道:“我做生意向来稳赚不赔。”

“啊混蛋资本家……”赵启平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一心没法二用。

后来文件也不看了,队友也不管了。

长夜漫漫,还有更好玩的东西呢。



在谭宗明记忆里,他家老爷子没到六十岁就退休不干了。商场多的是才华横溢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年纪一大就容易仗着经验和资本指挥,难免固步自封。而这个时代是崇尚新鲜的,六十岁以后还厉行决断,就有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意思了。

所以他跟赵启平说,自己六十岁之前肯定是要成无业游民的。到时候养养花喂喂鸟,在家混吃等死了。

赵启平说:“我可不做不到,当医生的是越老越精贵,我估摸怎么着也得奋战到七老八十。”

谭宗明说:“可以,到时候我就给你做司机,送你上下班。人是老了点,可咱们的车气派。”

赵启平托着下巴睨了他一眼:“你这算是炫富吗?”

谭宗明很坦然:“我这是秀恩爱。”



谭宗明四十岁生日的那天是周六。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风把窗帘吹开,阳光探进卧室里。赵启平趴在他床边看着他,安安静静的,乖得像个小孩。

“什么时候回来的?”谭宗明从被子里伸出手,温热的,揉了揉赵启平冰凉的耳垂。

赵启平十分受用地蹭蹭他的掌心:“刚回来。”

“中午出去吃饭,我在咱们常去的那家餐厅订了位置。”

“你是寿星,听你的。”

赵启平指着床头的小盒子,问谭宗明,“那是什么啊?”

“眼霜,别人送的。”

赵启平有些惊讶:“送你眼霜干嘛?”

“当然是因为我老啦,眼角有皱纹,不好看了。”

赵启平凑近了谭宗明的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哪儿老呢?我怎么看不出来。”

谭宗明微微扬起头,显出他那双眼睛——在赵启平看来,这双眼睛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似乎过于澄静了。谭宗明说:“你看看,这都要成褶子精了。”

“褶子精也帅。”赵启平斩钉截铁地保证,“咱们谭总越来越帅了。”

说的是心里话。

怎么会有人觉得谭宗明太老呢?明明这些年越看他越顺眼,越觉得喜欢啊。

早上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很好看,有一点粗粝的手指很好看,说话时不紧不慢看着自己专注的样子很好看。

更不用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显得那张脸有种含蓄的温柔。

是年轮,也是月光;是沧桑,亦是锋芒。


“觉得你不好看的……八成要去我们医院挂个眼科。”赵启平搂着谭宗明的脖子忿忿道。

谭宗明沙着嗓子在他耳边念:“蓬莱枯死三千树,为君重满碧桃花。”在耳边吐纳的气息搔得赵启平耳根痒痒的。

赵启平笑着问他:“你在哪里看的诗?”

“在哪里呢……忘了。”

毕竟年纪大了。


谭宗明四十岁那天,赵启平送给他一个吻,落在他眼角细密的笑纹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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