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周/微凌李】银行大劫案
*神经病脑洞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五。
银行照例五点钟关门，临近下班，工作人员多半打着呵欠整理柜台。工作了将近一整周的倦怠好像都压在这一天爆发。虽然周末还是要上班，但社会人的生物钟已经开始给自己放假倒计时了。保安大叔胳膊肘夹着警棍，腾出两只手来笨拙地划拉手机屏。
“上个月东城区那个抢劫案判了吗？”年轻的柜员小姐蹲在地上关取号机，抬头问了一句。
“还没呢，”保安大叔把当地新闻划拉到底，张着眼瞅了半天，“唔，不是说连续作案吗。大概事情太多了，还在查呢。”
“得亏没摊上咱们银行，不然吓都吓死了。”
“嘿，其实也不赖，八成就能放假一阵子了。不是也没死人嘛。”大叔开玩笑。
“那也得等这个月工资结了再来吧……”
柜员小姐还想说些什么，眼光扫到不远处的同事冲她比噤声的姿势，赶忙把话停住了。她直起身，看见上司从大门走了进来。
“贺先生好。”
“你好。”贺涵的心情似乎不错，鬓角的头发都意气风发地贴着脑袋，一丝不乱。
他平日多在外面谈生意，不怎么常来银行里，大家见他都带着新奇，偷偷打量着他又买了身什么新西装，换了块什么表，然后职业病似的推算着大概能抵自己几个月工资。
“你整理一下。”贺涵指了指自己的领口，又指了指柜台小姐。
柜台小姐低头一看，果然领结歪了，赶紧慌慌忙忙地重新扎了一遍。
贺涵望向保安大叔，像是发问又像是在感慨：“都还好了吧？”
“都还……”保安大叔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
因为被柜台那边的尖叫打断了。
尖叫的来源是刚入职的新人，平时喜欢一惊一乍的，大家都纷纷往那个方向看去，还以为是角落里冒出来了蟑螂什么的。
直到新人抱着头慢慢趴在窗口边，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眼神凶悍地侧过身来，露出手里的枪。
他的声线很低也很稳，听不出情绪，音量不大不小，足够大厅里的人都听到：“都靠这排墙根抱头蹲下，不许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那把枪实在太有威慑力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保安大叔刚想抽出警棍，手被男人一脚踹开，棍子顿时也飞了出去。他想再努力反抗一下，可看了眼男人的身形，高大而精瘦，显然是练过的，只能默默地蹲下来抱住后脑勺。
男人很早就观察清楚了周围的状况，没有犹豫就走到贺涵面前。
“你是管事的？”他问。
贺涵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孔，虽然遮了半张脸，可那双眼睛着实引人注意，瞳仁是透亮的深琥珀色，带着兽类一样的野性，两道粗黑的眉毛，没修整过，像生命力极为顽强的灌木丛。他应该是长期在室外工作的人，皮肤晒成粗糙的麦色，穿了件洗到发白的风衣。
这样的人不是贺涵平时经常打交道的物种，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我……算是吧。”
男人点点头，说：“我叫周凯，今天过来抢银行。都是混口饭吃，多有得罪之处希望你见谅。”
贺涵还没见过这么礼貌的劫匪，一时间不太适应：“我、我叫贺涵……”
“贺先生你好，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烦你。”
周凯眼睛微微眯了一点，往旁边踱着步子，一边留神大厅里为数不多的人，一边往天花板的方向看。然后他单手撑了一下，敏捷地跳上了一张桌子，指着上方的摄像头，问贺涵：“这个贵吗？”
贺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不贵。”
“哐”的一声，周凯把摄像头砸了。
“贵贵贵贵贵！”贺涵两只手都举起来了，“好好说话别动手！”
“贵啊？”周凯把手放下来，露出苦恼的神情，“那怎么办啊……”
“你别砸了，我把监控切了还不行吗！”
贺涵觉得自己特别像鬼子进村时开路的汉奸。
周凯觉得可行，他指挥着贺涵关了监控，然后把大厅的自动门锁上，卷闸门也合了一半，从外面不容易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堆绑东西的塑料绳，扔在地上，叮嘱在地上蹲成一排的人：“从这儿开始，轮流把自己右手边的人捆上，最后一个人我来捆。”
打头的是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动作迅速又利落，乖巧地把身边的人给捆牢了。
“哟，小家伙真聪明。”周凯在他脑袋上抚了一把。
贺涵敢肯定他笑了。
捆好了人，周凯拿枪顶着贺涵的后腰，搡了他一把：“走，去柜台后面。”
“你不捆我吗？”贺涵回过头问。
“你跟我去拿钱。”
这是一家离市中心有些距离的银行，加上现在电子化程度高，储备的现金并不多。周凯一边防备着贺涵去摁警报器，一边指挥他往自己的帆布背包里装钱。周凯是一个人来的，考虑到行动速度和时间安排的问题，只打算带一百万左右，再多就影响他出逃了。
贺涵蹲在地上，从柜子里往外扒钞票，他没干过这种活计，动作实在称不上灵巧。
周凯想踹他一脚，可是忍住了。
“贺先生，你能不能快点？”
“你自己来试试！”贺涵瞪周凯。
周凯也蹲了下来，把枪口抵在贺涵的后脑勺上，语气加重了几分：“麻烦你了。请快点。”
贺涵气结，伸出自己的手腕嚷嚷：“就你！还让我干这个！我跟你讲，我手上这块表的价格都比这一柜子的钱高！”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外面蹲着的银行员工都听到了。有人还在交头接耳：“我去，贺先生这么有钱啊……”
周凯冷笑了一声，语气不轻不重：“拿来吧。”
“拿什么。”
“把表摘了。”
贺涵睁大了眼睛。
“你说你的表值钱啊，我不顺带给劫了吗。”
“那我这个人还值钱呢！”
“怎么着你还建议我劫个色啊？”
两个人的对答实在太过流畅，外面有人“哧”地笑了出来。
周凯抬头对外嚷：“笑个屁啊。”话音刚落就被贺涵揪着领子拽了下去。
贺涵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算英勇还是算“色迷心窍”，反正他不顾周凯手里的枪，硬是把人拽到自己脸边上，贴着这位“悍匪”的耳朵根，用气声说了句：“你小子倒是试试。”
两个人在办公桌底下，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既公开又私密。
贺涵的呼吸在周凯耳边带来一股温暖的湿气，像海边的季风。周凯从他的领口闻到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不由分了神。
“等我抢完钱咱们再算账。”周凯一字一顿地说。
他并没有注意到，贺涵用胳膊肘悄悄按下了警报器。
季白的车是第一个到案发现场的，晚高峰路上有点堵，他还没来得及到警局，直接从家里把车开过来了。
车停在银行门口，卷闸门挡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也给季白的车提供了隐蔽。
季白在驾驶座上打通了李熏然的电话：“人呢人呢？怎么就我一个人在现场啊？”
“靠，我们昨晚上在队里加班呢，没睡醒就被催起来了。”李熏然说话的声音呜呜囊囊的。
“抢银行还挑你不忙的时候吗！”季白顿了顿，“你在吃东西？”
李熏然咽了一大口：“包子。”
“这时候了你还吃包子？！”
“我不是去年体检查出来有点轻微胃溃疡嘛。老凌说饿的时候一定要及时吃东西！”
又是老凌……季白被塞一嘴狗粮。
电话那头赵寒的声音在喊“别抢！这个归我！”
“老凌最近研究做面点呢，可香了。”李熏然的声音甜蜜得令人发齁。
季白叹了口气，说：“什么馅的？”
“三鲜，白菜香菇虾仁。”
“给我留两个。”
用望远镜向银行里观察，能从落地窗的方向隐约看见周凯和一个男人的身影，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贺涵。
“你们现在到哪儿了？”季白问。
“再有五分钟就到。”
“防暴那边呢？”
“八分钟。他们那条道更堵。”
“加点紧吧，犯罪分子已经拿到钱了。”
贺涵帮周凯把钱在包里摞好，还体贴地拉上了拉链。周凯掂了掂包的分量，并没有急着走的样子。
“你不逃吗？”
“现在大门堵上了，没法逃。”周凯冷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那里停了一辆车，已经有一阵子没动静了。从窗户往外能看见车的全貌，那是刑警队长季白私人车的型号。
“警察都来了啊……”贺涵作出吃惊的样子，可惜演技有点浮夸。
“这家银行警报系统很灵敏。”周凯客观评价，“你的动作也很灵敏。”
两个都是聪明人，互相看着，半晌没说话。
“那……你要不要把口罩摘了，看着挺闷的。”贺涵提议。
周凯翻了个白眼。
李熏然和防暴队几乎是前后脚赶到的。防暴队长骂骂咧咧地从车里出来：“周五晚上抢银行，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
“速战速决，干完喝酒。”李熏然比了个大拇指。
“你丫卷宗还没看完呢，周末继续加班。”季白对李熏然的盲目乐观表示唾弃。
犯罪分子只有一个人，但看情况他已经控制住了整个银行的人员，而且还有一名无辜市民和他距离很近，很可能会被劫持为人质，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防暴队很快把银行四周都围上了，随时都能够破门而入。
“大厅里的人质肯定是要最先救出来的。”李熏然在纸上画示意图，“贺涵相对来说是最危险的。”
周凯并不想听从贺涵的建议，但是一直戴着口罩确实很闷。从银行里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了，他的伪装也没必要了。于是他低下头，把口罩摘了。
贺涵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周凯，他甚至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室外高人第一次露真容的场景。
“你这是什么表情。”周凯的嘴唇薄而锋利，下巴上一点胡茬并不能影响他冷冽的艳丽感。贺涵有点纳闷，怎么会有人能把刚与柔、冷与艳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
“有点……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
“我有个理论，不一定对。”贺涵慢条斯理地说，“人要是哪个部分长得过于好看，别的地方就会逊色一点。比方说嘴巴好看的，鼻子就容易塌，皮肤白的眼睛未必大，个子高的容易胖，长得瘦的可能身材比例不好。但是，你就……”
说到这里，贺涵摸摸了摸鼻子，反倒不太好往下说了。
“我就什么？”周凯看着贺涵，拿眼睛里的笑意逼着他往下说。
“就……哪里都很好。”
“哪里都很好？”
“当然，我也不是哪里都看见过……”贺涵还是忍不住三两句就开始跑火车。
周凯看了一眼贺涵的手表，轻声说了一句：“时候到了。”
银行里爆发的枪响把季白震了一下，他的手本能地去摸自己腰上的配枪。
“妈的，这个周凯也太暴躁了！”
他回过头叮嘱李熏然：“给凌院长打电话。”
“打电话？”
“叫救护车啊！”
李熏然跳起来拨电话。
“咱们冲进去吗？”防暴队拿着对讲机问季白。
“等会儿！”季白从望远镜往里看，“人质没倒下，好像没有被击中。”
李熏然已经跟凌远通上话了，听到这里赶紧补充：“啊啊啊啊啊老凌，没事了没事了。暂时不用救护车。”
“救护车待命？”
“待命吧。”
“好的，”凌远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贺涵歪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周凯：“我死了吗？”
周凯拿枪把子敲了一下他脑门：“没死，刚刚是示威。”
“开枪前说一声好吗，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周凯没理会贺涵的抱怨：“按照现在的局势，防暴队已经把银行包围了。我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把你劫持出去，但是外面应该布置了狙击手，你的身高和体型也不是容易控制的，这条路行不通。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放弃你，去劫持那个小男孩，但是从柜台到大厅有一定距离，如果他们发现我离开了你，肯定会趁着我移动的时机冲进来，这样我连劫持人质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开枪干什么？”
“为了证明还有第三种可能。”
“什么可能？”
“把你的胳膊打伤，再劫持你出去，大概会增加谈判的时间。但是通常走到这一步路其实都已经堵死了，我逃出去的可能性非常低。”
“所以呢？”
“所以走到这一步，游戏应该结束了。”
周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季白的号码：“季队，完事收工，我投降了。”
夕阳已经沉向西边了，华灯初上，银行门口来来往往的有防暴车、警车还有新闻记者的采访车。季白叼了根烟和周凯说话，旁边站着李熏然在做记录。
“在下班时间这里有一个安保脆弱的空档，会成为可趁之机……柜台警报器是够用的，看你们的反应时间也比较快……保安的培训需要加强……”周凯慢慢回忆自己在当“抢劫犯”期间的一些观察。
李熏然“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会演练到劫持人质的部分呢。害我激动了半天。”
季白说：“兴师动众的，没那个必要。这部分防暴队日常演习就够了，咱们还是主要看前一阶段的应对问题。”
“不过凯哥真的好厉害啊，一个人抢银行能坚持这么久不容易。”
周凯笑了：“主要是人手不够，不然我觉得全身而退是有可能的。”
季白扬起眉毛：“放心，警方以后不会给大家留下这样的机会。”
被劫持的贺涵从记者的包围中脱身了，看上去又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他笑着走了过来，说：“谢谢季队在我们银行进行这次演练，也给我们今后的安保工作敲了警钟啊。”
李熏然看见贺涵打官腔就头皮发麻：“你还是去谢凯哥吧，那一枪没打死你……”
贺涵转向周凯，把“悍匪”面具脱掉的周凯看上去柔和了很多。
“感谢周先生。你真的很聪明，也很冷静。”
“主要还是贺先生厉害。”周凯颇为俏皮地模仿着贺涵的官腔，“如果不是您以美人计让我分心，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警方发现。”
“美人计”三个字一出，空气凝固了一会儿。
季白用看衣冠禽兽的目光盯着贺涵。
李熏然用看衣冠禽兽的目光盯着贺涵。
“咦……”
贺涵的脸皮比他们想象中厚，大大方方地继续跟周凯说：“不知道你对日料有没有兴趣，我知道有一家餐馆很好吃……”
李熏然吹着口哨搭上了回家的地铁，凌远已经在家做好了晚饭，犒劳加班好几天的小李警官。
季白载着小徒弟们往火锅城的方向走，赵寒说他要去KTV唱个通宵。
贺涵推开“酱子”的门，老卓从吧台探出头来，看见他的老顾客和一个瘦高的青年一起走了进来。
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微微泛着白，像一颗随意放在深蓝丝绒上的纽扣。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五的夜晚。
END
灵感来源于韩国电影《率性而活》，真的很好看，推荐！！！
为了写抢银行而写抢银行，并不科学，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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