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论包养关系下真爱产生的可能性（十二）
洗了个热水澡，萧景琰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身软软的棉睡衣，头发吹得热蓬蓬，黑框眼镜后面藏着微肿的眼睛。
这才是蔺晨习惯的萧景琰。
菜都已经端上了桌，蔺晨把所有的蘸酱一字排开，看上去颇有仪式感。看见萧景琰饿得吞口水，蔺晨笑嘻嘻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过来吃吧。”
清淡的汤底是蔺晨炖了大半天的排骨汤，麻辣汤底也是他照着自己的配方做的，红的白的此起彼伏地翻滚，热闹极了。
萧景琰端着大海碗喝排骨汤，低着头吹气，抬起头眼前全白了，眼镜片上蒸出一层雾气。他茫然地伸手找餐巾纸，蔺晨没忍住，趁机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你干什么……”萧景琰脸上被捏的地方很快泛起薄薄的红。
蔺晨一手托腮，咬着筷子，表情说不上是温柔还是荡漾：“可爱。”
“什么可爱不可爱……我比你年纪还大。”
“你比我大也可爱。”蔺晨蛮不讲理，“可爱这种事情，八十岁也不耽误。”
这顿火锅吃得比一般店里讲究，蔺晨在满足口腹之欲上从来不含糊，买的蔬菜都是最新鲜的，买的肉都是最贵的。萧景琰忙起来就吃不上饭，哪怕在外应酬，端起酒杯也无心填肚子。忽然能享受一顿实实在在的饱饭，胃口就特别好。
蔺晨看萧景琰吃得香，自己的动作反而慢下来了，他拿了个空碗放在萧景琰面前，涮好的嫩鱼片、鸭肠、毛肚全都放在里面。
吃过一轮，蔺晨从厨房里端了别的菜。他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萧先生，你是不是有个哥哥，跟你感情很好啊？”
萧景琰拿筷子的手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上次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听见你叫‘哥哥’。我就在想，你肯定跟你哥关系很好，不然怎么会说梦话都提到他。”
萧景琰慢吞吞地夹起一块土豆：“我还说什么了吗……”
“你还说……‘对不起’？”
其实自始至终蔺晨都只听到过一句“哥哥”，但是他联想到最近了解的一些事情，隐约觉得诈一诈萧景琰也未尝不可。
萧景琰举着筷子，没再动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蔺晨试探性地问。
“我叫的哥哥，是我大哥。”萧景琰说。
“哦哦。”蔺晨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追问，他想让萧景琰自己慢慢说。
“他叫萧景禹，四年前去世了……我很想他。”萧景琰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他本来是大梁集团的继承人，四年前我父亲就准备把位子给他，那时候各方面衔接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但是……但是大梁科技的一批新药品研发出了问题，数十名患者出现异常反应。公司高层为了控制事态，决定对外宣称这是生产环节不合格的结果，把责任推给了制造药品的工厂，当时的工厂一批负责人被迫辞职。
“辞职的人里有一位是我父亲的老下属，和我大哥是忘年交，他家里经济条件很差，他自尊心又强，辞职后把自己关在家里，后来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我大哥为此非常内疚，决定哪怕拼了继承人的位子不要，也得把事情调查清楚。”
“那他……调查清楚了吗？”蔺晨问。
“调查这件事并不难。”萧景琰苦笑，“难的是要把真相公之于众并且……承担公之于众的后果。我大哥手里拿着证据，人却被软禁起来。因为一旦公开，会牵涉到集团高层许多人。他们或者对风险视而不见，或者在事后推卸责任、销毁罪证，明明是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却因为是集体决策，每个人都是凶手，所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与罪恶无关。”
蔺晨的后背一阵发凉。
“我大哥是个有良心的人，大概太有良心了……他不忍心亲手毁掉大梁科技，同样，也不能承受对受害者的愧疚。最后……最后他选了一条最对他来说最轻松也最残忍的路。”
所以萧景禹自杀了。蔺晨在心里想。
“景禹哥哥长我好几岁，我幼年受他许多庇护，后来从商，他也是我的引路人。他教会了我明辨是非、坚守本心……他却被自己的本心杀死了。”萧景琰面色平静地嚼着一块肉，但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那份证据，他交给我了，让我偷偷拿去报案。但我不知道……我……我……”
萧景琰的眼圈慢慢红了。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不要勉强自己。”蔺晨把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萧景琰摇头：“我知道外界的传闻，大家都说是我害死了我大哥。”
“你不用这么自责……”
萧景琰面色凄楚：“确实是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蔺晨坐直身子，往萧景琰的方向倾，眼神清亮：“我不需要听别人说什么，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可是……”
“你人就坐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去信那些无凭无据的流言？等到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了，我也足够了解你了，我会再去判断你到底是不是好人。在此之前，基于无罪推定，我愿意相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正义最勇敢最善良的人。我跟你保证，我会永远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蔺晨……”萧景琰轻声叹道，“你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我跟别人能一样吗？毕竟我收了三千万呢！”蔺晨脸上又恢复原先略带轻佻的笑容，“萧总有没有觉得这钱花得很值？”
萧景琰注视着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吃吃喝喝洗洗碗，蔺晨忙到十一点多才在床上躺倒。梅长苏给他发了明天的日程表，并且要求他收到回复，美其名曰“存活确认”。
“存活你大爷。”
蔺晨回过去一个“相聚是缘”的中老年表情包。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蔺晨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萧景琰胳膊夹着枕头站在外面。
蔺晨抱着被子，长叹一口气：“苍天，求你半夜找人敲个门好吗？我以前被人追债，最怕的就是开门声。”
“不好意思。”萧景琰颇有礼貌地欠身。
蔺晨从床上坐起来：“你找我干嘛？要念睡前故事吗？”
萧景琰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黑幽幽的：“我想睡你。”
一瞬间。
蔺晨凭借早年的逃债技巧，在脑内规划了二十多种逃生方式，其中包括给梅长苏发“SOS”求救和把床单撕成条绑在身上然后从窗户爬下楼……等等，楼太高了，床单可能不够用。
好在心理素质上佳，蔺晨干笑了两声：“这、这是不是有点突然啊？……要不，咱们另外约个时间？”
“想睡你就睡你，还要挑时间吗？”
萧景琰在蔺晨的注目礼中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把枕头放上去，钻进被窝，躺下，闭眼。
嘿，还真睡了。
“你……”蔺晨指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睡了，晚安。”萧景琰说。
蔺晨摇摇头，关了台灯，也躺下了。
过了十分钟。
蔺晨说：“你知道吗？我有件特别好看的睡衣。”
“好好睡觉，不要说话。”
“……”
又过了十分钟。
蔺晨说：“水蓝色，真丝面料……”
“闭眼闭嘴。”
“行行行。”
又又过了十分钟。
“赞助商送的……”
“蔺……”
没等萧景琰把话说完，蔺晨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抬手抬脚，落下半个身子，把萧景琰压得牢牢的：“你不是睡觉嘛？怎么还没睡着？”
萧景琰整个人都被箍在蔺晨怀里，惊缩成一团：“你干什么？”
“我想问你干什么？”蔺晨的鼻尖抵着萧景琰的额头，说话的气息扇着他的睫毛，暖暖的，“没有人告诉过你，睡人不是这么个睡法吗？”
萧景琰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黑：“没有。”
“没有自己上网查。”
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呼吸，过了一会儿，蔺晨说：“我怎么觉得……你拿我当充电宝用啊？”
“嗯？”
“就是每次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变得有点……粘人。”
“你不乐意？”
“乐意，当然乐意！要不怎么说你包养我呢，为金主排忧解难就是我的职责。但是吧……”
“但是？”
“倒不是说不好……”蔺晨咂巴嘴，“我本来以为你是贪图我的才华或者美貌来着。”
萧景琰突然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我懂你说的可爱是什么意思了。”
“啊？”
萧景琰头埋在蔺晨怀里，闷闷地笑：“我觉得你这样就好可爱。”
又又又过了十分钟。
蔺晨说：“哎呦呦……”
“你又怎么了？”
“我胳膊麻了……”
TBC
朋友说包养文不能不睡，你看这不就睡了吗（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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